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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8-13 点击量:
QY千亿球友会app从传统博物馆到先锋美术馆,从社区咖啡馆到街头快闪,从大型商场聚落到策展型零售,策展钻进不同尺度的场景,从幕后到主角,成为典型语言。
策展生态在发生怎样的变化?它们将为城市带来哪些改变?我们不敢贸然评论,正在试图与不同维度的策展人聊聊天。
第五期,我们来到木木美术馆的新展《天生狂才:神迷卡拉瓦乔》,拜访了策展人之一阿什利·维德勒(Ashley Vidler)及木木美术馆(祠堂街馆)副馆长邓盈盈。
它对于美术馆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因为在以往经验中,美术馆在呈现一位艺术大师的个展时,总是习惯将他最好、最经典的作品尽可能多地堆叠出来。
特别的是,这次美术馆的来客,是“巴洛克艺术之父”、意大利画家卡拉瓦乔(1571-1610)的旷世之作《沉醉中的抹大拉的马丽亚》。
这幅诞生于画家最后生命中的画作,在艺术史上是谜一般的存在,后世摹本高达近20个版本之多,但始终不见原作线余年的它,再次“横空出世”。
阿什利与修复公司Arcanes对这幅传奇画作进行了鉴定修复,整个过程耗时6个月,参与人员包括著名修复师辛齐亚·帕斯夸利等。
其中,阿什利主要负责项目的诊断成像和分析工作,就像他在法国卢浮宫、乌菲齐美术馆、金边皇宫等重要机构发挥的作用那样。
吸引我们的是,原作发现的第10个年头,《沉醉中的抹大拉的马丽亚》首次亮相中国,与它见面的第一座城市,便是成都。
以文物修复工作者的视角成为一名策展人,阿什利将整个修复工作室“搬”来了现场,面对单幅作品与美术馆空间规模的体量落差,他说:“习惯了信息过载,或许也可以尝试与一件作品建立一种更专注和更深入的联系”。
致力于文化遗产保护的专业人士,专攻绘画的非侵入性研究和诊断分析。在X射线荧光和红外反射成像等高级成像技术方面的研究有着极高的知名度。2018年成为修复公司Arcanes重要合作伙伴,为乌菲齐美术馆、卢浮宫、金边皇宫等机构的重要艺术品和高复杂性项目进行成像诊断研究,并做出重要贡献。
木木美术馆(祠堂街馆)副馆长,本科毕业于美国史密斯文理学院获艺术与意大利文学双学士学位。研究生毕业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获博物馆与文物专业硕士学位。自2019年曾先后担任木木美术馆展览与研究项目主管、助理策展人及策展人,曾参与策划了木木美术馆(798馆)和木木美术馆(钱粮胡同馆)的十余个展览项目的策划工作,牵头策划了萨波尔齐斯·博佐、日内瓦·费吉斯等艺术家的国内首展。曾主编策划了坂本龙一、奥斯汀·李等艺术家的首本中英文艺术出版物。
木木美术馆内,穿过一条黑暗的回廊,等候在尽头的是一张被装裱起来的短笺图片。
*在修复过程中,Ashley团队在画布的背面发现了一张来自十七世纪的纸条
切片灯打下一道光,照亮它的边缘,使它成为唯一的视觉中心。或许因为逃亡途中的仓惶,字迹有些晕墨,几块污渍留在布上,却未妨碍阅读。
尽管此前《沉醉中的抹大拉的马丽亚》已由卡拉瓦乔学者米娜·格里高利鉴定为真迹,但它的出现,像一朵焰火,兴奋地绽放,驱散了包裹在画作真假身世上的最后一丝疑云。
*2014年,为卡拉瓦乔料理身后事的律师家族后代偶然发现一幅被遗忘已久的画作,没想到,它竟就是消失已久的《沉醉中的抹大拉的马丽亚》,该幅画作于1606年。彼时,年轻的卡拉瓦乔虽然在绘画上具有超高天赋,但性格狂暴,常常参与到街头械斗之中,画作创作于他犯杀人罪的逃亡期间,并期待以此赎罪。
阿什利清晰地记得,那是2018年,再次回归公众视野的《沉醉中的抹大拉的马丽亚》被送来了工作室,为保持沟通上的透明性,多方进行了长达小半年的商讨,最终确定了修复方案。
他们首先将对其进行光测试,接下来清洁检测,最后再进行精密的修复,以尽可能接近原作的方式呈现其美感。
*在艺术品的修复中,沟通环节至关重要,因为它并不总是还原作品,可能会考虑其他诸多因素,比如,在卢浮宫的壁画修复案例中便存在保留历史痕迹的情况。
幸运的是,作为一幅历经400年的油画,《沉醉中的抹大拉的马丽亚》保存情况良好,但岁月却使得原始画布越发脆弱。
约莫两个世纪前,它曾被后人再次附着过一层画布,短笺便发现于此次修复对其进行剥离之时。它很快被送往专业的检测,紧接着,源头再次聚焦至卡拉瓦乔身上。
*由左至右为画作修复师Vito,木木美术馆常务副馆长兼艺术总监、本次展览策展人王宗孚(Victor Wang),本次展览策展人阿什利
*画作抵达展厅,需静置两天之后开箱,图为修复师Vito在对画作进行检查,他是当年参与画作修复师之一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夏洛克·福尔摩斯。”阿什利说道:“这就是对艺术品进行诊断修复的意义,我们无法带着答案进行分析,反而是画里隐藏的线索将我们推向那个无限接近真相的地方。”
和展陈设计的商讨之后,阿什利决定将它置于一条回廊的尽头,如果将整个展览比喻为一本侦探小说,那它就是一个分水岭和转折点。
尽管之前有着考古学习的经历,看到阿什利“搬”来的诊断修复工作现场,邓盈盈依然感到惊讶。
*展览还展出了馆藏克孜尔石窟文物残片及其修复过程,为中西文物保护和修复提供对比视角
她坦言,围绕一件重要作品进行展览,并非木木美术馆首创,但再现西方古典绘画杰作修复全貌,在国内展览中却具有开创价值。
阿什利在整个修复过程中负责使用科学的方式对画作进行检测,得出的数据将交由修复师手中,进行进一步的方案细化。
来到展厅,读过卡拉瓦乔的生平,首先进入的就是他日常的工作场域。在这里,同样一幅画,呈现出不同颜色和肌理的版本,仿佛被打上了光怪陆离的滤镜。
这是阿什利的光测试成像图,他将之称为“非侵入式检测”,在日常的工作中,他会操作仪器,在避免改变和触摸画作的情况下,使用不同波长的光照,对画作使用的材料、技法和修复经历等状况进行判断。
*非侵入式检测,指无需破坏性的方法对被测物体或被测系统进行检测和分析,在这种方式诞生之前,最常用的艺术品检测方式是取样。图为修复师Vito为画作的呈现做着最后的检查
比如,最常见的可见光,可以对艺术品的初始状况进行分析;侧光通过一定角度的照射,判断表面的纹理和特征;假色用以判断颜料的化学成份;X射线能对作品的内部结构做深入检测。
“就像医生为他的病人拍CT那样。”阿什利谈到:“但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为了更好地‘治病’,也为了解到艺术家整个的创作和构思过程。”
通过这样的方式,他曾对卢浮宫安妮女皇夏宫G.F.罗马内利的壁画进行成像研究,发现画中的皇冠部分在法国大革命时期被覆盖。
同样,对柬埔寨金边皇宫银塔壁画进行诊断研究时,他精准地捕捉了600平方米的壁画,让那些被擦去的人物形象得以重见天日。
*银塔壁画中,被擦去的人物形象被当地人称为“鬼魂”;阿什利还分析出,画中内容发生了位移,附着后人“嫁接”的成分。
最经典的例子还包括近日在上海浦东美术馆展出的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藏的《蒙娜丽莎》以及加奈侯爵收藏版本的《救世主》,它们都出自达芬奇追随者之手。
阿什利的团队对它们进行了成像研究,发现两幅作品中的人物,在眼睛形状、眉毛走向及嘴唇弧度等方面都有着惊人的相似,将之拼接在一起,甚至非常吻合。
于是,他们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尽管今天在我们看来,《蒙娜丽莎》和《救世主》属于不同性别的经典形象,但不排除当年站在达芬奇面前的,是同一个模特。
这些检测成果,很大部分有赖于光测试中的红外反射成像,它最大的作用之一,便是帮助辨别画作表面下隐藏的底稿和图层。
就像现在,当我们将思绪再次拉回展厅,红外反射成像则帮助“侦探”阿什利有了两个重大发现。
其一,画面中没有检测到任何可以确认为底稿的痕迹,这与记载中卡拉瓦乔不用素描打稿的一贯作风相符,再次佐证了眼前的《沉醉中的抹大拉的马丽亚》是一幅真迹。
其二,画作的左上角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洞口的图案,虽然占比很小,但能隐约地看见洞口处点缀着的植被,轻轻几笔显示了画家的犹疑,后来又使用大面积的深色将其遮盖。
阿什利曾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成为《酒神》里的人物,因为那是卡拉瓦乔笔下少有的欢欣的角色。
而那个神秘的山洞,无疑将我们推向了“抹大拉的马丽亚”这个西方宗教中的经典形象。
隐居山洞的她,是名忏悔中的风尘女子。逃亡中的卡拉瓦乔借她表达悔过之意,当眼睛顺着马丽亚的身姿移至右下角的骷髅,罪孽也走向了终结。
阿什利曾与画作朝夕相处,但抛开文物保护工作者和策展人的身份,他首先是一名观众。
他至今记得第一次与之见面时的心情:“强烈的光影对比,渲染着卡拉瓦乔式的戏剧性和剧场感,直达画家挣扎的内心。”
邓盈盈的感受,则更加迂回曲折。原作被发现的那段时间,她正好在意大利乌菲齐美术馆学习,新闻报道漫天飞,让她突然对这幅本就经典的画作充满好奇。
遗憾的是,在它开始大规模的巡展时,她已经离开了欧洲。展览现场,普通观众跨过两三个展厅便可抵达的画作,她期待了10年。
初次相见,大受冲击:卡拉瓦乔一改同题材作品的画面元素,只留下一个女性形象,使得整幅画的情绪都以她作为主体由内而外释放,而不是旁物所赋予。
同样,它的突破性还在于呈现了卡拉瓦乔的另一面,她谈道:“与他前面作品的喧闹和张扬不同,这一次的卡拉瓦乔非常安静,马丽亚如死亡了一般,但同时又展现出某种能量。”
正如有观众看了之后跟她聊天,揣测马丽亚眼角的那滴泪水,是“卡拉瓦乔在最后生命中的某种无限悲哀”。
设计展陈经过了数次修改,画作最终被装进一个专门的空间,就像洞穴中的马丽亚那样。而来到画作跟前,又会发现它被郑重其事地陈列至一处壁龛内,周围,是一圈摇曳的烛光。
经过诊断和修复过程的铺垫,策展团队期待真迹以一种隆重或惊喜的方式呈现,因此在空间的处理上考量了节奏性。“这也是线下观展体验的必要性所在,而它的关键之处,便在于策展工作。”邓盈盈解释道。
其中,包含不少观众无法即时感受到并给予反馈的一些小心思,比如文字数量上的斟酌,观看顺序的调整,艺术家生平的陈述方式等等。
展厅里闪烁的烛光便是一例,作为一份巧思,它并不只是用于烘托氛围那么简单。
仔细看马丽亚的头发,它不仅反映了卡拉瓦乔不打底稿的习惯,更突出了他在光影处理上的高超技法,尤其是画面左上角的那处光晕,以及人物左肩、脸颊和嘴唇的刻画,都使用了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明暗对比。
“展览中的巧思,都来自于对艺术家进行研究后的元素提取。”包括展厅的入口旁开的那扇小窗,其实也隐喻着卡拉瓦乔覆盖住的那方洞口。
每个经过此处的观众都有机会在不经意间望一眼马丽亚,就像画作上那经由阿什利的红外反射成像重现的笔触,终将为观众留下试探的可能性。
以修复工作者的身份称为一名策展人,阿什利本来有几分担忧,最大的困难在于如何以中国人习惯的方式传达信息,直到他去了趟成都博物馆被青铜器震撼,“艺术的确是一种普遍语言,可以跨越语言和时空的鸿沟”。
就像他跨越400年,对卡拉瓦乔进行转译一样,更有意思的是,阿什利所使用的光学检测仪器,有一台的名字叫阿波罗,寓意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
就这样,代表光明的太阳神,艺术史上最擅于用光的画家之一,以及光学成像的诊断师相遇。“或许见到他的那一刻,他依然摆着一副臭脸,”阿什利真诚地说:“但我会想办法让他冷静下来,沉下心好好画画。”
而《沉醉中的抹大拉的马丽亚》呢?既然它背后的传奇并未在画家停笔的那一刻完结,那便交予时空生发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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